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只是趁机向西班牙宣战,再将菲律宾变成殖民地,这是现今最好的选择吗? 翻看着西班牙公使的求助信,叶昭陷入了深思。 …… 法国西南部的比亚里兹,本来只是个小渔村,但拿破仑三世夫妇对其情有独钟,西班牙女王伊莎贝尔二世便被拿破仑三世迎接到比亚里兹的庄园居住。 伊莎贝尔二世,出身欧洲最显赫的波旁王系家族,3岁便被宣布成为西班牙的女王,16岁被逼迫与堂兄成亲,女王并不喜欢这个娘娘腔的夫君,结婚的当天,女王郁闷的发现,夫君内衣上的花边居然比她还多,婚后不久,两人便分居,更承诺给对方最大限度的自由。 很多人都认为,女王的所有孩子都不是其丈夫亲生,因为其丈夫是个同性恋。 女王淫荡不拘,一生风流韵事不断。受罪恶感困扰,她时常陷入宗教狂热分子的影响中,不能自拔。 今年,女王四十岁,仍然风韵犹存艳光四射,当中国驻巴黎公使何如璋在比亚里兹庄园获得女王接见之时,也不得不心内感叹,果然是风流女王,婀娜尤物。 何如璋是帝国四年恩科状元,上一届议政院之议政使,或许是因为时常有过激的言语,前年年初帝国议政院重新选拔议政使时他不幸落选,接着监察系统就派人来调查他与法国商人的关系。 但最后此事不了了之,何如璋更被外务部录取为吏员,有传闻说,此事惊动了大皇帝,若不是大皇帝放话保他,那些意图治他罪过的官员定令他将牢底坐穿。 实情也确实如此,何如璋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几个部堂大臣都曾被他当面质疑的下不了台,议政院的议政使们,也觉得他太不近人情,令议政院与政务院失和,纷纷排挤他。 幸好叶昭对这位历史上第一位驻日公使寄以希望,知道他修习法文,便将他遣来巴黎,今年年初,正式任命其为帝国驻巴黎使官。 叶昭也想,以何如璋的性子,还是做外交官更好,事事可以据理力争。议政院,虽说需要他这种重炮,但不是现今,本来议政院的存在就令很多人不舒服,自己的终极目标更是议政使的全民普选,或者说,至少也要为后世的全民普选奠定法律基础,现在有这么一门重炮搅合,保守派反对的力量必然大增,对推动议政院的革新不利,是以只能忍痛割爱,还是令其回了历史上的老本行,干外交好了。 何如璋现今远离帝国政治斗争漩涡,却是愕然发现,自己或许真的与外国人打交道更得心应手。 前两日,接到外务大臣、总理大臣的密电,更有皇帝的口谕电报叮咛,何如璋立时精神一振,刚刚被任命为公使便担当重任,他自然要尽心竭力将事情做好。 面对伊莎贝尔女王,何如璋更是谨慎的很,礼节做到了十足十,不过他是个小胖子,穿着白色中山装虽显精神奕奕,但伊莎贝尔女王,显然还是提不起什么精神跟他说话,眼神有些恍惚,或许还沉浸在昨日舞会的绮旎中。 如果面前的中国公使是位风度翩翩的年青人,效果定然不同。 若不是中国渐渐成为不可低估的强国,伊莎贝尔女王只怕早就结束了谈话,而作为波旁家族成员,女王的法语自也流利无比。 坐在旁侧的西洋长椅上,何如璋向伊莎贝尔女王表达了好一番敬仰宽慰之意,却见女王好似越来越心不在焉,何如璋想了想,说道:“陛下,昨日我接到国内电报,有大皇帝秘密口谕带给陛下。” 伊莎贝尔女王一怔,神情就专注起来,目光也看向了何如璋。 何如璋道:“大皇帝问候女王陛下,对陛下的遭遇深感同情。” 伊莎贝尔女王微微点头:“请转告中国皇帝陛下,我很感谢他的关心。”若不是远隔万水千山,伊莎贝尔倒真想见一见这位神秘的东方皇帝,传说中强大的东方,强力无比的控制着整个帝国,对于欧洲王室来说,只有羡慕的份儿。 何如璋道:“大皇帝也完全支持女王陛下对西班牙的统治权,同时愿意竭尽全力的帮助您,除了可以向您提供低息贷款,如果女王陛下需要的话,我们也会支援忠于女王陛下的军队的武器和物资。” 伊莎贝尔呆了呆,委实没想到中国人会突然来支持她这没落女王。 何如璋又道:“我国也可以登报声明只承认女王陛下的西班牙王国,但贵我两国远隔万水千山,这种声明起不到什么有益的作用,大皇帝认为,还是秘密签约为好。” 伊莎贝尔想了想,问道:“中国提供的贷款?用银元支付么?物资武器,从中国运载而来?” 何如璋道:“贷款将会来自英国的一家银行,枪械弹药,将会由我国船队运到伊斯坦布尔,再转由奥斯曼帝国商船运往巴塞罗那,如此才不会引人注目。当然,若陛下能从欧洲采买武器,也不需万里迢迢来自中国的物资。” 伊莎贝尔微微点头。 何如璋又道:“低息贷款的款项,第一笔为五百万英镑,大皇帝指示,务必帮助女王陛下取得战争的最终胜利。”确实,既然提供军费帮其作战,那就要保证战争的胜利,若不能令伊莎贝尔重新掌权,那可不就血本无归了? 伊莎贝尔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确实想不到中国人支持的力度如此之大,拿破仑三世虽也对其不遗余力的支持,但更多的只是嘴皮子官司,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 何如璋道:“大皇帝也善意的认为,女王陛下定能协调贵国各个政治派别,分享权力,瓦解您的政治对手。” 伊莎贝尔默默的点头,过了好一会儿,看向何如璋,问道:“中国皇帝希望得到什么?” 何如璋道:“一句承诺。现今南洋吕宋岛上,贵国士兵和商人陷入了困境,贵国驻京城公使已经向我国提请援助。我国政府同样认为,只有派遣军队才能恢复吕宋岛的秩序,我国有意帮助菲律宾民众在中部地区成立自治领政府,给予其部分自治的权力。希望能获得女王陛下的同意,中国愿意与西班牙一起分享在吕宋岛的贸易权利。” 话说的客气,但所谓分享贸易权利,以中国人的地理优势,工业贸易产能,其实就等于夺走了西班牙在南洋的这块殖民地。至于帮助菲律宾人成立自治领,也符合中国外交政策的一贯性。 伊莎贝尔沉思着,道:“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何如璋便起身,抚胸行礼,告退。 第五十八章 战斗吧,火鸟 茅草屋组成的村庄,粗壮的古树,地上匍匐着各种藤叶枝蔓,从树根顺着巨大树干向上攀爬,在头顶织出密密的绿帘,整个村庄仿佛也淹没在这片绿意中。 这里是吕宋岛中部的打拉教区,过了这片丘陵,前方便是打拉河流经的平原,打拉教区也是吕宋岛最重要的稻米产粮区。 当各地吕宋人纷纷放下武器派出代表与中国人接触谈判之际,唯有拉马德里德中士的武装占据了打拉城,宣称要成立菲律宾共和国,不再接受任何其它国家的统治。 取缔打拉城非法武装的任务交给了帝国皇家海军陆战纵队第二步兵团第三营第二连,实际上,“帮助”西班牙人恢复菲律宾的秩序,帝国海军也不过动用了海军陆战队的一个步兵团,也就是第二步兵团。 三营二连则是水师步兵中十个精锐哨之一,哨官邓世昌,今年刚刚二十二岁,广州讲武堂毕业,成绩优异,进入海军陆战纵队刚满一年已经成为精锐哨之主官,这在老兵油子遍地走的帝国军队来说,已实属难得。 而且他深得上司器重,被保送为下一期船政军官学堂的学员,保送名单以及资料已经送了上去,只等最后批复。 这或许是他作为陆战队员最后一次执行任务。 他所统领的水师步兵连乃是轻机枪架设到班的精锐连队,编制人员165人,由4个步兵排和1个轻机枪火力排组成。 和帝国陆军不同,水师步兵更注重轻武器配置,注重突击能力,笨重的连珠炮和迫击炮暂时都不会成为水师步兵的列装。 站在村口高地,邓世昌举起千里镜观察前方河流农田的地形,身侧,则有通译和村民叽里咕噜的,打探几十里外打拉城的情形。 和通译正在交流的是本村村长,黑黝黝的矮个中年人,一脸惧色,正恳求通译讲情,饶了他全村人的性命。 看着这些小黑个的面相和眼神,邓世昌就从心底不喜欢吕宋人,面相多奸猾,眼神多闪烁,蛇鼠两端的相貌,实在难令人升起好感。 虽然在军校学习便知道要包容各个地域民族的差异,但相由心生不是?怎么看,也不觉得吕宋人是值得帮助的朋友、盟友,倒是吕宋岛上的一些土族部落更为质朴,更招人喜欢。 通译和村长叽里咕噜了一阵后,谄笑着凑到邓世昌面前,说道:“哨官大人,我已经问清楚了,忠于拉马德里德的士兵有一千多人,正在围攻路易西塔庄园,打拉城的西班牙军人,都躲在庄园内。” 邓世昌点点头,举起千里镜,又望向了前方。 …… 路易西塔庄园是西班牙商人莫拉莱斯经营的有数千菲律宾工人的庞大甘蔗园,庄园主建筑是一座石头城堡,也正是这座城堡,成为了西班牙人的庇护所,只是现今的局面对于西班牙人来说,实在有些不妙。 城堡二层窗户的玻璃已经支离破碎,穿着黄褐色红条军服的西班牙士兵从窗口不时嘭嘭向外射击。 莫拉莱斯先生脸色严峻的从窗口向外望去,庄园院内的小木屋、树木等各种掩体后,到处都是叽里咕噜乱叫的土著,不时随着土著的枪声有一团团白雾升起,远方甘蔗林中,更不知道黑压压多少人头攒动。 莫拉莱斯先生心情沉重的回到客厅,沙发上,莫拉莱斯夫人不安的在胸口划着十字,嘴里喃喃的祈祷,他的小女儿则满脸惊恐的躲在沙发里,用力抱着熊娃娃,好像只有熊娃娃才能带给她勇气。 莫拉莱斯叹口气,他现在深深后悔为什么要带着家人来到东方定居。围攻庄园的土著,以他们的暴戾,攻破城堡后,就是他最小的女儿也会被残酷的杀害,他的妻子会面临怎样的噩梦,更是不敢想象。 “莫拉莱斯先生……”身旁轻轻呼唤他的军官叫塔雷斯,率领50名西班牙士兵和150名雇佣军驻守打拉城。 “莫拉莱斯先生,我们的弹药不多了。”塔雷斯满脸沮丧的说,如果弹药充足,他还有信心能坚守下去,但经过数天的激战,士兵们的弹药渐渐枯竭。 莫拉莱斯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毫无疑问,就算投降的话,他们也会全部被菲律宾暴徒杀害。 “援军不会来了吗?” 莫拉莱斯抱着微弱的希望问。 塔雷斯苦涩的说:“不知道……”半个月前,便与马尼拉失去了联系。 莫拉莱斯就不在说话,默默走到沙发前,和妻子拥抱,又抱起女儿,听着女儿小声问:“爸爸,我们得救了吗?” 莫拉莱斯痛苦的抓着头,不知说说什么来安慰女儿。 外面,隐隐传来密集的枪声,莫拉莱斯亲吻着女儿额头,说:“我亲爱的玛利亚,我不会让你受苦的。”眼里,涌现了泪水。 听到莫拉莱斯的话,莫拉莱斯夫人猛地抬起头,说:“不,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万能的主啊,请您宽恕他疯狂的罪恶。” 突然,外面响起了欢呼声,门嘭一下被一名士兵撞开,士兵大声喊着:“我们的援军到了,我们得救了!上帝……”话音未落,他嘭的摔在了地板上,后背上,鲜血浸湿一片,显然狂喜之下飞奔来报信,忘记了通过走廊时要闪避流弹。 玛利亚尖声惊叫起来,莫拉莱斯夫人忙蒙住了女儿的双眼。 莫拉莱斯迫不及待的道:“我出去看看。” 莫拉莱斯夫人道:“我也去。” 莫拉莱斯略一犹豫,便抱着女儿,走出了客厅,弯着腰跑过短短的走廊,进入士兵们作战的音乐室,房间里已经欢呼声一片,甚至有两名士兵拥抱着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塔雷斯少尉正站在窗口,端着望远镜眺望远方。 莫拉莱斯从窗口看出去,却见庄园大院中的土著正乱哄哄向外跑去,远方,枪声猛烈无比,东南方向,遭到弹雨洗礼,有成片的甘蔗仆倒。 莫拉莱斯接过一名士兵手里的望远镜,向甘蔗林里望去,随着越来越近的枪声,甘蔗林哗哗的摇动,似乎可以想象东南方面呈扇面的位置,土著们正四散奔逃。 几分钟后,甘蔗林边缘处,出现了几名穿着双排扣雪白鲜绿军装的军人,他们行动矫捷,互相作着手势,很快在一棵树木后架起了一柄有三脚架的步枪,接着,就听嘭嘭嘭的枪声响起,几百步外的庄园砖墙木屋旁,立时响起阵阵惨叫声。 塔雷斯少尉突然惊讶的道:“是中国人,中国人的水师步兵!” 常年在南洋,他自然认识中国水师步兵的军装。实际上,在世界强国中,中国军队是唯一舍弃五彩缤纷华丽军服的武装,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中国大皇帝的禁卫军,便以“红色血海”闻名于世,而中国水师步兵团,则是漂亮鲜艳光耀夺目的白绿色军服。 塔雷斯少尉不知道的是,中国水师步兵团同样有深绿色作战军服,但按照着装守则,在土著盘踞、危险等级、作战强度丙级以下的地区作战,水师陆战纵队队员,均着白绿军服,原因无非就是威慑,土著们被狠狠教训后,令所有敌对分子远远见到中国军人便望风披靡,从骨子里恐惧颤抖。 …文…“中国人?”莫拉莱斯有些诧异,但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个东方最强大的国家,是文明世界之一员。 …人…莫拉莱斯夫人抱着女儿,亲吻她的脸颊,说:“亲爱的,不要怕,我们得救了,是中国人救了我们。” …书…玛利亚偷偷从熊娃娃后探出小脑袋,窗口处,已经可以见到神气俊朗的一排中国士兵靠近,更有人用扩音喇叭喊话,是西班牙文:“我们是前来救援的中国海军,请允许我们进入你的城堡。” …屋…莫拉莱斯心中更是松了口气,战火中救援,仍然遵守法律规则,这般高素质的军人就算在欧洲,也不多见。 塔雷斯少尉见莫拉莱斯点头,急忙命令士兵们全部放下武器,又伸出和平旗帜摇摆,大声道:“欢迎你们,我的朋友!” 邓世昌在通译和几名士兵陪同下进入城堡,迎面就跑来一个金发小女童,大声说:“我喜欢中国人。”更跑到近前亲吻邓世昌的手,随即被一名欧洲妇女抱住,连声说对不起,看得出,欧洲妇女眼里还是有丝惧怕。 听通译翻译过,邓世昌微笑对那女童道:“欢迎你成为中国人的朋友。” 方才庄园外的激战,便如摧枯拉朽,不到一个小时,因为拒绝与中国人接触而马上从“义军”被定性为“叛军”“暴徒”的菲律宾武装就被打得稀巴烂,乱哄哄的逃去了西方。 邓世昌与塔雷斯少尉互相敬礼握手问好,邓世昌道:“因贵国请求,我军将会恢复吕宋岛一地的秩序,在这段时间内,还请塔雷斯少尉提供必要的帮助。” 塔雷斯少尉微笑道:“一定。”他才不会理会中国人会不会接管吕宋岛,如果中国人接管吕宋岛防务,他和他的兄弟们可以回国,那真是求之不得,更别说刚刚是中国人救了他和部下士兵的性命了。 和塔雷斯少尉寒暄了几句,邓世昌就回头叫人拿军事地图来,准备进攻打拉城,这种小城镇实则就与中原的乡镇无异,并没有坚固城墙防护,可以说唾手可得。 事实也是如此,当中国军队出现在打拉城几里之外时,打拉城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经过激烈的争执后,叛军首领拉马德里德派人送来降书,宣布投降。 …… 在中国人与西班牙人开始就吕宋自治领的地位展开谈判的同时,叶昭则幕后主导了外务部与荷兰人的谈判,使得中国人获得在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的石油开采权,而且按照该协议,中华帝国石油公司是唯一有权力在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国开采石油的国家,便是荷兰商人,也无权开采。 真正的石油工业从二十多年前出现,却是在化学技术最先进的中国发展最为迅猛,虽然二十年前波兰便开辟了第一座现代油矿,但毫无疑问,现今中国才是全世界第一石油使用大国,炼油厂最多,也控制着全世界最多的油田。 中国石油开采,帝国鼓励在境外勘探,对国内油田的勘探开采审批极为严格,帝国石油公司,主要的产油地便在南洋,加里曼丹岛的油田和塞兰岛的油田。 加里曼丹岛不必说,除了文莱周边,尽属帝国之殖民地,同时加里曼丹岛也有着极为丰富的石油资源,塞兰岛在东印度群岛最东侧,从航海贸易的角度认知,并没有什么商业价值,是以很快也落入了中国人手中,而且从其岛屿沿海发现了油田。 叶昭自然也不会放过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的油田,而与荷兰人签署协议之后,代表着印度尼西亚的所有油田都纳入帝国囊中,实则以现在中国石油需求,只需苏门答腊岛的一处油田便可以解决,只是叶昭提起石油就兴奋,恨不得把石油产地都圈在自己势力范围内。 而现今西方国家,石油工业发展最快速的是美国,英国胜和行在六年前吞并的标准石油公司,任命小股东洛克菲勒为CEO,开始了兼并全美石油公司的伟大旅程。 当然,任谁也不知道,财大气粗的英国大亨威尔斯,他的胜和银行会有中国皇帝一半的股份。 至于说荷兰,和许多欧洲国家一样,远未认识到石油的重要性,在中国人承诺保护其商业利益并且承诺若第三国家侵占荷兰人在南洋的贸易利益,则中国人便视其为有敌意行为后,荷兰人很快便在最新的友好条约上签字。 显然荷兰人对于中英两国的密约有所耳闻,而在英国人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愿意与中国人撕破脸,或多或少在东方推行了绥靖政策后,中国毫无疑问成了南洋海域的国际警察,缓和与中国的关系,得到中国人的安全承诺在南洋变得极为重要,所以在与中国人签订了最新的友好贸易条约之后,荷兰国内爆发的是欢呼声。 叶昭又开始考虑西域铁路延伸的计划,最后还是掐灭了这个念头,太超前了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倒是可以与奥斯曼帝国保持着友好的关系,静观其变,大多数西亚国家,都是奥斯曼帝国崩溃后独立,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介入未来变成怎样谁也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同时叶昭准备推动与美国人谈判,禁止在太平洋特定海域捕鲸,其实以现今的捕鲸业加工技术,随着石油工业兴起,捕鲸业必然会衰败,因为现今捕鲸,无非是照明剂和润滑剂市场,这两个市场已经在逐步被廉价的石油产品代替,捕鲸业衰落是必然的,等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人类发现鲸产品的新用途,鲸的种群才会面临更大的消亡危险。 虽然叶昭令外务部同美国人谈判,更多的还是宣示在太平洋的主导权,但却也不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手中的权力,已经可以逐渐影响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包括深海物种的兴亡,这种奇妙的感觉或许只有经历过二十一世纪文化熏陶的人才能感受到。 在中国和荷兰签订条约的第二天,叶昭便登上了前往天湖城的火车。 与叶昭同行的,是京师大学土质学系的两名讲师,都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其中一位还是叶昭当年送出去的学童,姓张,叫张金昌,只是张金昌自己,也不知道坐在他对面的化学系讲师文先生,便是当年的大恩人。 叶昭的身份是化学系客座讲师,与土质学系的教授讲师接触不多,而这两年,叶昭便是私访,也不再化妆,或许是因为心态的变化,被发现就发现好了,沾一脸胡子,成何体统? 是以虽然近两年照相技术发展极快,叶昭更上过几次报纸,但他出巡反而更加坦然,也不似以前那般遮遮掩掩。 当然,如果不是叶昭的身边人,怕也没人会将照片上气度森严但因为技术问题略显僵板的大皇帝和叶昭混为一谈。 张金昌和王自忠两位学者正讨论灾变论和均变论的争论,现今地质学的宏观理论来说,有灾变论和均变论两种,灾变论认为,地球历史上发生过多次灾变导致生物灭绝,均变论则认为自然法始终一致。 帝国各大学地质学系,主要是学习研究矿物开采提炼技术,便是讲师教授,实则也是传授课业之余,自己也在学习研究提高,毕竟从全世界来说,这是门新兴学科,远没有一套真正系统的理论做指导。 张、王两位讲师去天湖城,主要还是为了勘探天湖城周边矿藏,但两人书呆子气发作,天文地理的讨论,最后就争论起来。 叶昭也不插嘴,只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时隔数年,再去西域,却是有了火车,三五天时光,可谓转瞬即到,又怎不令人心下感慨?又想起西班牙内战,对于伊莎贝尔的种种支持,不知道哪里还不够呢?总要帮助她成功复辟才好。 叶昭随行只带了一名“仆人”,副总管郑阿巧,枪械武技,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不过此节车厢内的几十名乘客,均是大内侍卫所扮,都是气宇轩昂的小伙子,也就张、王两个书呆子看不出来而已。 坐在叶昭身边的是大学后勤科的韩翊海老师,很稳重的中年人,算是此次出行的领队,负责照顾三位学者生活,出面与地方政府接触等等。学者都是怪脾气,不善与人打交道,自然要安排一位“领队”。 韩翊海此刻心里确实紧张的很,他也早就偷偷叮嘱叶昭,不要惹车厢内那帮小伙子,看起来好像是一伙儿的,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韩翊海更后悔,为什么不坚持要带警卫来。出行前,他曾经向校方提议,从警卫科挑选两名警卫保护三位夫子的安全,但校方考虑后婉拒了他的建议,认为一路火车通行无阻,到了天湖城联系当地官署,自会妥善安排,无需动用学校的警卫。 不过看着这帮人,韩翊海也知道,就算带了警卫来也于事无补,整个车厢,除了他四人便全是这些来历不明的小伙子,可真挺渗人的,不知道这帮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是天津租界的斧头帮? 可也不像,而且斧头帮在前不久被帝国宣布为非法组织加以取缔,数年前经过谈判,帝国便取得了英法租界的治安权和税权,现今租界已经是真正的租界,外国人租来居住办公司的聚集地而已,完全被帝国地方政府管辖,和旧金山的唐人街也没什么分别,而且这两年申请加入中国国籍的洋人也越来越多,因为就算从纯商业角度来说,成为中国公民,在东南国家集团范围内投资,便拥有着更多的特权和方便,更不要说泛中国海一带,中国公民的安全多么的有保障了。 只是这些人,不是帮会成员,那又是什么人? 一路之上,韩翊海都在猜测这些人的来历,却始终不得要领,只能心里念阿弥陀佛,希望不要出什么事端才好。 夜幕渐渐降临,韩翊海拿出了蛋糕和咖啡,小心翼翼喊服务员送热水,就怕引起那些小伙子的注意。 叶昭就摆摆手,说:“吃不下了,我去餐厅用餐。” 昨晚便是吃的蛋糕,今天早上吃蛋糕,中午还是蛋糕,叶昭的肠胃,又哪里受得了?若不是韩翊海一再恳求,早就去餐厅了。 见叶昭神态坚决,韩翊海就知道拦不住,只好苦笑道“那好,一起走,一起行动,这样安全些。”回头,却见两个书呆子一边讨论,一边顺手拿起了蛋糕吃,韩翊海更是满脸苦笑,说:“张教授、王教授,咱去餐厅用餐。” 王自忠问道:“还是公派用餐么?” 张金昌厚厚的眼镜片后,眼神有些迷茫,好似在考虑问题,随口道:“我吃这个就好。” 韩翊海这个无奈啊,这三个怪人,文教授是好像一刻也闲不住,总想出去逛逛;王教授呢,年薪几百银元呢,而且其学识极高,这两年发表了许多在全世界获得好评的矿业文章,很有希望进入教授行列,那便是几千银元的年薪,却吝啬的过份。听说他养了八九房小妾,看来传闻不假,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么?还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更好听?张教授,整个一呆头鹅,那也不必提了。 见叶昭举步便行,韩翊海急忙拉起张、王两位活菩萨,对张金昌道:“集体行动,必须要去。”王自忠倒是好说,听韩翊海一句“公派用餐”,那走的比谁都快。 木质车厢装饰华丽,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摆放着水晶酒杯,座椅和窗帘都是古典风格的布饰,美丽的壁灯和餐桌上的烛光使车厢内透着一股浪漫气息。 餐厅车厢用餐价格不菲,能来餐厅的非富即贵,是以装饰也颇为考究。 坐在餐桌旁,叶昭敲了敲车厢,恩,是木质,在中原腹地的火车载客车厢,大多为木质,但这趟去天湖城的火车,却是铁皮载客车厢,令叶昭微觉惊奇,倒是餐厅,和内地火车一般,木质车厢。 韩翊海却是连声念佛,因为七八名小伙子跟了进来,早不动晚不动,为什么非要他们用餐的时候才动呢? 叶昭见到韩翊海脸上异色,也颇有些无奈,再这般下去,自己非露馅不可,韩翊海可不是糊涂蛋。 内侍卫毕竟不是特勤组,并不善于乔装改扮。 此时火车距离天湖城已经不远,外面飞快退后的是荒漠和草原。 早两日,韩翊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几次在餐厅用餐,总和这些小伙子不期而遇,而且这些小伙子,到了迪化转车后,仍跟了上来,还是一节车厢,这也太巧了。他渐渐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是以这两天开始憋着劲给大伙分派蛋糕,实则他又哪里有胃口了? 王自忠非要拽着张金昌去另一桌吃烹炒,再听他要的菜式,就更令韩翊海无奈,可逮着不花钱了是吧? 叶昭则只是要了份烤肉,加之一杯贵州女儿窖,便是1个银元,10元钱,一般人物,委实消费不了餐车上的美食,也只能自带食物或是购买送到各个车厢里的盒饭。 咂了口酒,叶昭在韩翊海耳边低声道:“韩先生,不必担心,我看只是凑巧,咱四个人,值得人花这般大力气?要说跟人结仇,王老师风流韵事多了些,可就算人家寻仇,也不会跟一路来西域再动手吧?” 韩翊海点点头,心说只能希望如此了,一个时辰前跟巡警反映情况,见他是大学职员,巡警倒很痛快的答应这就查查这些人来历,可是到现在也没回信。 此时,火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能感觉到,前端车厢渐渐仰起,是到了丘陵高地了。 从迪化到天湖城的铁路,从出了阿拉山口,可以说就是一条笔直的直线,路途极畅,仅有这一处丘陵需要爬坡,而一月一次的班车自然满载货物,以现时蒸汽动力,车速就不免降了下来。 叶昭端起酒杯,笑道:“早知道晚点来用餐,这爬上爬下的,对肠胃可不好。” 正说话呢,突然就听嘭嘭的响声,韩翊海奇道:“什么声音?”话音未落呢,就觉眼前一黑,被人仆倒在地,接着餐厅玻璃碎落一地,餐厅内,尖叫声四起,绅士小姐们早没了风度,有的马上趴在地板上,有的向餐厅外跑,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是枪声,嘭嘭嘭的枪声,木质车厢偶尔传来闷响,被枪弹射中,但很显然,或许距离尚远,袭击者的子弹很难穿透车厢厚厚的木板。 韩翊海闷头转向的,就感觉被人架起胳膊,腿也不听使唤,跟着人家的力气乱走,不一会儿,嘭一声,被人推得靠在了车厢上,等头上桌布被摘去,他才发现回了车厢,叶昭和他蹲在一处玻璃窗下,车窗上的玻璃早已粉碎,他自不知道这是郑阿巧干的,免得流弹射破玻璃窗,玻璃碴子碰到躲在下面的叶昭。 韩翊海转头看去,见张金昌、王自忠二位蹲在旁侧座位下,都吓得脸色惨白,但都没受伤,韩翊海这才松口气。 叶昭道:“是哈萨克马匪。” 巴尔喀什湖和萨瑟克尔湖之间的广阔荒漠草原,并没有什么部落游牧,这一带也远没有什么国境的概念,随着中国人逐渐控制这片区域,北方一些哈萨克部落,得俄国人支持,逐渐形成了几帮马匪,呼啸而来,抢掠天湖城一带的中国移民,开始中国移民很是吃了亏,但这两年,随着建设兵团治安营的完善,又有一个中国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进驻天湖城畔,哈萨克马匪已经渐渐不敢去天湖城区域。去年一支千余人的马匪匪帮被中国骑兵团全歼,至此哈萨克马匪再不敢去撩天湖城虎须。 实则进驻天湖城的骑兵团,均是征募的巴尔喀什湖南中国疆域内的哈萨克勇士组建。 中亚的游牧民们本就民族观念淡漠,互相间只有同一个部落才是亲人,乃是地域同宗观念,是苏联之政策一定要将民族划分的清清楚楚,对同一个民族采取同一个政策,又强迫其迁徙聚集,那自然民族就会慢慢抱团,成为主体民族眼里的异族,这便是灌输国民观念还是灌输民族观念的根本不同。 现今来说,各个部落自是谁对它好便为谁卖命,更不要说哈萨克马匪同样不会有同族观念,不管是中国境内的哈萨克部落还是俄国境内的哈萨克部落,被其遇到都难逃被劫掠残害的命运。 而西域中国境内各族,帝国采取的政策便是宣传你们都是帝国公民,帝国统治外的便是外国人,和民族杂七杂八的关系半点不沾边,至于帝国在西域各城建设的学堂,更是宣传国民观念的先锋力量。帝国公民高人一等,就是宣传国民观念的精髓。 车厢外壁,偶尔传来闷响,叶昭心说终于明白为什么用铁皮车厢了。 这是哈萨克马匪第一次攻击火车,铁皮车厢虽说不是为了防范马匪的子弹,但自然也是从安全角度着想。 嘭嘭嘭枪声突然密集起来,是火车上的警卫连开始还击,甚至能听到车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自是警卫连战士跑向货物车厢布防,免得马匪趁火车速度减慢,攀上火车抢掠货物扔出车厢。 想明白这个关节,叶昭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觉在对付铁道游击队? 突然韩翊海惊叫一声,却是车窗处,攀上了两只手,郑阿巧突然站起,手中已经多了把六雷炮,顶着那刚刚冒头的马匪脑门就嘭的一枪,马匪哼也未哼,摔下了火车,他骑术精湛,大概本来想表演从马背飞跃进火车车厢,却稀里糊涂去见了阎王。 韩翊海张大嘴巴,吃惊的看着郑阿巧,眼里更是惊惧。 按照帝国法规,“允许”私人佩枪,加引号是因为审批极为严格,除了常年走外贸的商团,几乎没什么人能获得许可证和枪牌。 所以韩翊海见到叶昭的“仆人”突然摸出火铳杀人,自是震惊无比。 接下来,他才留意到,车厢内的那些小伙子,各个手里都有火器,而且是步枪,不时举枪向外射击,一名双手握枪的巡警匆匆跑过,仿佛见怪不怪,根本未作停留。 火车慢慢的越过丘陵,开始加速,嘭嘭的枪声渐渐稀疏起来,叶昭站起身,各个车厢内灯火早就熄灭,窗外月光皎洁,隐隐可以见到上百匹奔腾的快马距离火车越来越远,铁轨两旁,散落着一具具尸体。 “您小心……”见叶昭探出头,郑阿巧吓了一跳。 叶昭摇摇头,向车厢后门走,边走边道:“用饭都不得安生,也未免太乱了吧?” 郑阿巧跟在叶昭身边,恨恨道:“这些马匪,早该杀个干净!”转头见离韩翊海等人远了,便说道:“匪帮狗胆包天惊扰圣驾,待到了天湖城,奴才就传令骑兵团,进东突厥之地剿匪,俄国人若阻挠,只管驱逐!” 叶昭没吱声,点了颗烟,进了餐厅,看着一片狼藉,微微蹙眉,说:“去问问损失单册。” 其实不用叶昭下令,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匆匆跑来,和郑阿巧低语了几句,郑阿巧禀道:“主子,有两名乘客被流弹所伤,又有几人被玻璃扎伤,三名警卫连士兵受轻伤,货物倒也没损失什么。” 叶昭微微点头,感觉着,马匪们的卡宾枪威力也有限的很。 “可惜了我的烤肉!”叶昭有些惋惜的说。 吸了口烟,叶昭又道:“北域的马匪,脑子都糊涂的很,也是时候叫他们清醒清醒了。” 郑阿巧屈膝:“喳!主子圣明!” 第五十九章 天湖城 短短几年时间,天湖城已经建设成一个不错的城市,中原风格的宅院鳞次栉比,宽敞的街道,成排的树木,而且有大批建筑风格极为简约的二层住宅楼,基本上,愿意住楼房的每家兵户都能分到“两室”,按月交租,在现今,自然没觉得什么,而且很多移民更愿意住大杂院甚至住木屋,楼房二楼接不到地气,住一层上面又被人压,却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当然,不管是大宅院还是简易住宅楼,厨房卫生间等等数户合用是免不了的。 大批二层住宅楼的兴起为这座移民城市节省了空间,外围筑起城墙、炮楼,防范极严。 这些建筑材料大多是没通铁路时靠马车一车车运载而来,创业之艰辛那也不必提了,火车刚通车时,每天都有大批物资运到,现今城内还有正在兴建的楼房小区,每日叮叮当当作业。 城内商户,除了开埠初国有商店主导了一段时间,现今城内居民所需,大多为私人商户提供。 这也和帝国政策有关,叶昭并不想令帝国在各行各业形成尾大不掉的国有企业,对国有资产控制还是很严格的,除了战略性行业,国家投资多在公众领域,目的并不是为了盈利。 帝国各边塞移民城市最早自然都要国有商店来主导货物流通,虽然近年国内商人转变观念,均知道移民城市是未开发的商业宝地,遇到兴建移民城市,都一窝蜂涌来,但国有商店在各移民城市普遍存在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边塞移民城市的国有商店,几年前已经整合为“帝国百货公司”,交由私人企业代为运营,按比例缴纳财政部门红利,这部分收入则均被统筹用在诸边城市的建设中。 边塞城市其它一些国有资产也多是如此,如帝国地产的房租、部分帝国建设的企业,都按行业整合,委托私人公司运营,收益用作公共支出。 这与承包模式截然不同,以帝国复合式多部门审计制度,犯罪成本极高的威慑性律法,加之承包人并不受地方政府左右,也很难寻到什么庇护的后台,毕竟没有主管领导,你只需按商业行为运营就是,是以敢弄虚作假从中渔利的企业人自是少而又少。 各移民城市官署是管不到国有企业的,本来就是,这些建设兵团的总兵官本就权重,你再令他能摸到可以搞小金库的企业管理权,那还了得? 原本的清官,在这样的制度下,慢慢不变成贪官那都怪了,不制约“好人”的权力,等于引诱好人犯罪。 天湖城属于要塞式建筑,在中俄边疆的最前哨,城内一万多人口,兵团其余移民,散落在城南星罗棋布的移民据点和村庄中。 天湖城旅馆并不多,除了一家国营旅馆,便是酒楼大杂院似的客栈,也有一些商行会空置出房间,供旅客临时租住。 叶昭等到了天湖城时,事不凑巧,国营旅馆客满,酒馆杂院又比较脏乱,便由韩翊海出面,在总兵府帮助下寻了两家相邻商行借住,两家商户听说是京师大学的教授,自也乐得将房屋租于他们。 叶昭和韩翊海住进了“发记百货”,顾名思义,是一家售卖日用百货的商铺。 叶昭没有跟韩翊海解释郑阿巧带六雷炮一事,没什么可解释的。韩翊海也没有问,倒是郑阿巧私下跟韩翊海说,他是某镖局成员,受文先生家老爷子雇佣,陪文先生来西域走一趟,保护文先生安全。至于韩翊海相信不相信,那也无所谓了。 发记百货是二层阁楼的结构,叶昭和韩翊海郑阿巧都住二楼,房间倒是收拾的整洁,叶昭和郑阿巧占了主人房,郑阿巧就打地铺睡叶昭房内。为了些许租金便把主人房租出来,看来发记行的老板也是帝国新兴起的小商人阶层之一员,东拼西凑用掉所有积蓄来“淘金地”打拼,指望有一天能衣锦还乡。 至于这二层阁楼,和许多商铺一般,都是国有财产,租赁给商人。在黑龙江一带伯力等早期的移民城市,已经渐渐出现小商人赚够了钱,将商铺赎买为自己的私产。 总之对于移民城市的总体发展,叶昭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两日,叶昭去了天湖城周边采集土壤,回来发记后,便拿出显微镜、酸碱试剂等进行解析。 结论也很快就出来,基本上,这一带属于微酸性沙壤土,需要含钾比较高的肥料为宜。 摘掉眼镜,叶昭揉了揉眼镜,现今显微镜比之后世可差了许多,观察小颗粒,实在有些费劲。 “主子,您带眼镜可文雅着呢。”郑阿巧在旁边凑趣说。 叶昭笑道:“是吗?”拿起金丝眼镜戴上,说:“那倒是,像个教授了!” 郑阿巧摸出怀表看了看,道:“我去拿电报。” 叶昭并未惊动天湖城总兵官范耿吉,其实此次来既然没有带禁卫营,那自然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如果就和郑阿巧两个人来天湖城,那是再安全不过的,只是侍卫处怎么也不会放心,也就不免选了二十余名侍卫随行,现今这些侍卫则是作为大皇帝密使来传圣喻,均住进了兵营。叶昭和京城的电报往来,却是由内务系统的情报员传送,当然,这些情报员自不知道是在为大皇帝收发密电。 天湖城设有内务系统的情报站,属迪化内务局管辖。 郑阿巧去了一会儿便即回转,拿出密码本,到梳妆台前逐字翻译。 这家主人房家俬齐全,中原流行的贵妃床(类似席梦思),睡起来软软的倒也舒服,看来商行老板倒也颇懂得享受之道。 叶昭燃起了一根美洲来的雪茄,又扔给郑阿巧一根,说:“提提神。” 叶昭很少和大老爷们同房睡觉,身边没侍女服侍都极罕见。但这几日,却觉过得颇为舒畅,天天锦衣玉食美女环伺,走路不小心歪下身子都N多宫女吓得花容变色,实在令人无奈,偶尔过些平民生活倒觉得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吸了口雪茄,看着郑阿巧,叶昭便开始琢磨欧洲的事情。 到天湖城的当天,便接到京城转来的来自普鲁士的密电,俾斯麦在电文里,暗示将会向法国宣战,又请求中国皇帝剥夺法国人在东方的利益。 看起来普法战争迫在眉睫。 原本普鲁士人希望通过支持奥尔巴尼公爵利奥波德亲王去西班牙继承王位而钳制法国,但拿破仑三世显然保持了相当程度的克制,只是通过外交手段施压,加之西班牙的保皇派也对利奥波德亲王加冕西班牙国王持反对态度,普鲁士人只得作罢。 现在双方的争斗重新回到了原点,普鲁士希望希望统一德意志南方的四个自治邦,而南德四邦以法国人为后盾,拒绝统一。 与历史上不同的是,看来这场战争很可能是普鲁士向法国宣战而不是法国向普鲁士宣战,战争结果,也殊所难料。 普鲁士的军力自然强于法国,但影响战争的因素很多,不知道俾斯麦还能不能成功的将这场改变欧洲政治力量格局的战争限定在法普两国之间。 虽然法国人因为拿破仑三世的判断失误到处推行霸权得罪了英国人,比如苏伊士运河开通之时,法国欧仁尼皇后参加的苏伊士运河开通典礼便被英国人视为对英国近东利益的巨大挑战。但国际政治,一向便有其偶然性,要在远东与中国分享利益并且渐渐失去泛中国海的英国人,难说国内政策对普法之间的战争会有什么新变化。 普法战争爆发,便是叶昭希望与俄国人解决所有恩恩怨怨之时,欧洲大陆的巨变,自然会吸引欧洲人大部分目光,趁此机会解决掉北方这个处心积虑东扩的巨大威胁是最好的时机。 至于美国人对欧亚大陆的影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与俄国人交战,同俾斯麦一样,关键的一点,便是叶昭希望这场战争限定在两国之间,无论如何不能使得欧洲国家有借口干预。 欧洲强国中,英国和俄国之间,矛盾是很深的,在巴尔干地区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奥匈帝国,也对俄国人在巴尔干地区企图肢解土耳其奥斯曼帝国的意图极为警惕,如果中国与俄国人爆发战争,欧洲国家大概会乐见其成。 能对战局起决定作用的英国人,干涉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能诱使俄国人首先宣战,那么英国人干涉的几率为零。 现在,是该考虑与俄国人这场迟早会爆发的战争而且付诸行动了。 “主子,这一封是内务府瑞总管转来的来自俄国华沙的密电。”郑阿巧双手奉上翻译过的文笺。 叶昭拿起电文,问道:“伊斯坦布尔还没有回音么?” 郑阿巧微微点头。 叶昭默默看起了电文,心里,却第一次升起不安,与北极熊决斗,陆地争雄,这场惨烈的较量,将会改变未来欧亚格局的较量,中国,能笑到最后吗? …… 一瘸一拐的邱老板来喊叶昭吃饭的时候,郑阿巧已经将叶昭拟好的电文转交给了假扮顾客的情报员。发去京城的密电里,叶昭要红娘向天湖城调动军马,同时选派一名精干将领担任东突厥剿匪提督官,克日奔赴天湖城,在天湖城成立绥靖官署,整合各部人马,剿灭东突厥马匪。 提督官叶昭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便是雷冲,曾经叶昭的羽林禁卫军骑兵统帅,现任总参谋部次官,有着扎实的作战理论更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而且人极为精明,贯能领会叶昭意图,是绥靖官署指挥官的不二人选。 毕竟这个职位,可不仅仅在于剿匪,而是在于刺激俄国人的神经,进入俄国境内剿匪,还要在同俄国人打交道时做到有理有据有节,这等关节要拿捏的极好,凭一个勇字当头可不行。 同时叶昭给红娘的密电中,又有多项秘密军事部署,一场战争的阴云,渐渐笼罩在中俄边境,东方最强大的国家和欧洲宪兵之战,又会鹿死谁手?或许,当电文到得京城后许多将领都会热血沸腾摩拳擦掌,但叶昭,心里却没有半丝与强大对手碰撞的兴奋,第一代帝国民众,为中原的复兴,牺牲的太多太多了。 是以就算进餐厅前郑阿巧小声道:“主子,可也巧了,听说徕宁城的古丽大人也在天湖城”,叶昭只是随口问道:“谁?”全没反应过来。 随即就知道,是说的徕宁城副办事大臣古丽夏依尔,想起这个蛮族女,叶昭心情终于畅快了一些,笑道:“可也算有缘分不是?” 郑阿巧立时目光闪烁,叶昭便摆摆手,说道:“有缘分自然会再见,你也不必安排。倒是她,怎么来徕宁城了?” 郑阿巧道:“听说是呈送西突厥一地部落缴纳的毛皮。” 叶昭微微颔首,虽然徕宁城据此路途极为遥远,但将税赋财物送到此地便等于送到了中原,比走南疆自然快捷的多,而且她肯定还有旁的事,不然不可能亲自押送税赋,毕竟便是一路车辆换马急行,也要走两三个月的路程。 “看来一个月一班火车不够用啊!”其实从叶昭密电发出,各种军事部署开始,迪化到天湖城的铁路线只怕就不得安歇了,甚至安西到乌里雅苏台的铁路,同样会高速运转。 餐厅里,韩翊海已经坐在饭桌前呢,说是餐厅,实则就是二楼杂物房,稍微拾掇拾掇,便成了租客用餐之所。 韩翊海与邱老板讲好了,三名租客,租住其二楼主人房和客房各一间,十五天,包饭,共十五个银元,也就是一百五十元钱。因为韩翊海听说,下趟火车半月后便到。 而一百五十元钱,去掉伙食费七八十元,也抵得上邱老板忙活一个月的收入了。 现今市面上已经越来越多的流通纸币,使用纸币已经成为常态,帝国中央银行也加快了银元回收,充作贵重金属储备。 这从韩翊海和邱老板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来,问起邱老板的生意,邱老板便操着山东口音道:“生意不好做,马马虎虎的,一年能落下三四百元,恁几位是大夫子,大知识分子,哪像我,一分钱掰开八瓣花。” 韩翊海道:“能存下三四百元?那可真不错了。”心说我养活一大家子人,一年还存不下这个数呢。韩翊海属于后勤,收入比张、王等讲师要差了一倍有余,而看起来邱老板就会做生意、会存钱,这话只怕他还是报了虚数,所赚要更多些。 邱老板咧嘴一笑,显然也有些自得,可不是,若搁十年前,便是有点家底的商人,一年能落三四十银元那也极难,更别说他本只是个卖油郎了。虽说现在帝国物价水平远比十年前高,但因为工业产品、消费品的丰富、降价,倒令人感觉不到物价高涨,比如脚踏车,一路都在降价,邱老板若想买的话,都能买得起了,当然,没人会用掉一年两年的积蓄来买辆脚踏车,所以脚踏车还是少数人才能消费的玩意儿。 女人用的雪花膏之类的消费品,同样因为化学技术的进步,成本降低,生产高效,价格基本维系不变,渐渐成了普通人家的消费品,又哪如刚刚问世之时,吃公家饭的巡捕头子朱丝丝,消费起来都力有不逮。 凡此种种例子很多,是以从整体上,民众生活质量倒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随便闲聊着,叶昭却是与韩翊海呷了口小酒,饭菜有荤有素,邱老板倒是挺实诚,饭菜质量完全按早前与韩翊海的约定,话说回来,现今商人最看重信用,不说价值体系吧,就说顾客,现今商贩做的多是熟客、回头客的生意,名声好生意也就好,和后世大都市做生意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品了口酒,叶昭笑着道:“邱老板倒是挺会享受,贵妃床垫,在天湖城不多见吧?”怎么看,贵妃床和邱老板的风格也不搭边。 邱老板老脸一红,没吱声。 郑阿巧却是门清,想来情报人员将邱老板查了个底掉儿,用过餐出门的时候,郑阿巧偷笑着道:“爷您有所不知,老邱春心动了,床垫是跟隔壁老板娘买的,隔壁的铺位也是老邱帮着张罗租下的,还帮老板娘垫了房租呢。”因为韩翊海也在,郑阿巧就不用主子的称呼。又道:“隔壁张、王两位教授租住的主家老板娘,丈夫滥赌欠了一屁股债,拍拍屁股跑回中原了,老板娘没办法,变卖身家,老邱与他两口子是同乡,一起来天湖城闯荡,这不可着劲儿帮吗?还以为他仗义呢,看爷您刚才问话老邱的模样,才知道动了春心。” 韩翊海蹙眉道:“男盗女娼!” 叶昭本来想说“一段佳话”,不得不咽回了肚子。帝国的价值观体系实则是很保守的,比如对于离婚,舆论上就持批评态度,虽然律法上规定了离婚一说,但不管男女哪一方理亏,都会被千夫所指,如果是女人坏了名节,那就更不必提。 叶昭倒是很喜欢这种氛围,不过觉得邱老板和那老板娘这一对儿如果最后成了情侣,倒也没什么,但韩翊海显然极为守旧,听到有夫之妇与人暧昧纠葛就心下鄙夷。 叶昭只好将自己的话憋回了肚子,其实这种乐趣也好久没有享受过了,在宫里,从来都是他发表见解旁人跟着转。 靠着发记商铺的墙根,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剃头匠摆摊,这也是帝国新生事物。 出了发记,叶昭对郑阿巧道:“下午没事,咱转转。”正说话,韩翊海追了出来,对叶昭喊道:“文教授,晚上范大人宴请你我四人,可莫忘了。” 叶昭摆摆手,径自向西行去。 走在天湖城长街上,打量着鳞次栉比的商铺招牌,叶昭却是在思索对俄用兵之事,等雷冲到了,却是要好生叮嘱他一番。 以人口比例,天湖城的商铺比之中原城镇要少许多,因为兵户收入并不高,他们的粮食大概有一半要无偿上缴,充作西域各处驻军军粮,其余的粮食扣去口粮,再议价卖给商人或者国库,如此得到的银钱才是他们的收入,自然微薄。但移民多为中原流民或者失业雇农,本来填饱肚子都难,现今的生活比起以前,已经是天堂了。 郑阿巧走在叶昭身边,警惕的看着四周,更不敢打断叶昭的思路。 走过一个街口,叶昭笑道:“这范耿吉也算武官中的异类,宴请大学讲师,恩宠不小呢。”虽说现在重视教育,大学“夫子”们的社会地位也极高,但叶昭几人毕竟是讲师,范耿吉则官至总兵、帝国陆军少将,宴请几名讲师,确实可说颇有情面,不过这些武人,不清楚讲师教授等等区别也很正常。 郑阿巧犹豫了一下,忍着没说话。 叶昭见他神色,淡淡道:“你说。”本就叫他打探范耿吉的为人,却不见回禀,还以为没打探出什么呢。 郑阿巧不敢隐瞒,低声道:“是,听内务府情报站的包打听说,范耿吉有酷吏之嫌,将兵户人家当奴隶般看待,有一次骑马出城巡视,马匹被农户所惊,他便杀了农户一家四口,对上报为马匪劫掠。” 叶昭眉头就蹙了起来,说:“监察公署可知道此事?” 郑阿巧道:“多半不知道吧?而且包打听这话,也不见得做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叶昭没吱声,走了几步,说道:“范耿吉,记得是韩进春保举的吧?” “这……,奴才不知……”郑阿巧可真不敢说话了,涉及到海参崴总督韩进春,他自然不敢多话。 叶昭摇摇头,说道:“我这个韩大哥啊,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我倒要看看这范耿吉到底是怎么个人。” 郑阿巧见叶昭脸色和睦,这才松了口气。 第六十章 偶遇 叶昭并没有赴范耿吉总兵的宴会,范耿吉军人出身,或许就见过自己,比如他曾经在广州讲武堂习业,而几乎每一届讲武堂学员都会得大皇帝训话,这几年更规范化,有专门的皇家对讲武堂学员的训导仪式,每一届学员毕业前都会来京参加军演,由大皇帝亦或皇贵妃出面训导。 船政军官学堂、武昌技术军官学堂、金陵政校的学员同样如此,帝国四大军校的军官毕业前,都会宣誓向帝国和皇室效忠。 推动皇权在军中的无上权威,叶昭也是没办法,如果枪杆子抓不牢,革新就会变成镜花水月。 范耿吉很有可能见过自己,虽说不见得是近距离,但若被其认出来终究不便,是以叶昭推掉了晚宴,韩翊海也拿他没办法。 回来的时候张金昌和王自忠都喝的醉醺醺的,连声赞范总兵“豪爽、英雄”,更跑来寻叶昭,一定要与叶昭较量棋艺,概因两人在火车上都输给过叶昭,喝了酒,就不服不忿起来。实则这些年叶昭的棋艺经大国手蓉儿淬炼,早已炉火纯青。 王自忠更满脸艳羡的说起范总兵的小妾如何妩媚迷人,令韩翊海连连蹙眉。 韩翊海好说歹说,送走了两人,又对叶昭道:“文教授应该去的,范总兵和寻常武人不同,见识很是高明。” 叶昭就笑,说道:“哦,范总兵人很好么?”郑阿巧泡来两杯香茗,韩翊海老实不客气的端起就喝,抹了把嘴,道:“好客谦逊,人所不及。” 叶昭品着香茗,若有所思的点头。 韩翊海走过,叶昭默默掀开桌上宣纸,露出下面一幅字帘,是叶昭亲笔所题,“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看了会儿,对郑阿巧道:“烧掉吧。” 郑阿巧呆了呆,忙自领命。 叶昭叹口气,说道:“便算如此,却也未必就是尽职尽责的官员啊!” 郑阿巧不敢接声,默默的去点火。 …… 接下来几日,叶昭的工作基本完成,这日接到电报,雷冲已经到了迪化,他将会在迪化逗留几日,与哈里奇沟通筹建绥靖公署一事。 唯一的遗憾便是叶昭几日上街转悠,都未见到古丽夏依尔,看来两人缘分一说,也未见牵绊。昨日间,郑阿巧才打探明白,说是古丽大人上了去迪化的火车,也就是叶昭几人所坐的这一趟火车回程,听说古丽夏依尔准备从迪化转车去北京。 叶昭默然,可不知道她是不是去北京见自己呢?还是去见阿法芙? 不管怎么说,可能真是无缘吧,等自己回了北京,只怕她也会回西域,多半会与她错身而过。 黄昏时分,王自忠冒了上来,邀请叶昭出去吃酒,王自忠这人倒是挺好交朋友,加之叶昭出手阔绰,他便喜欢来蹭叶昭的酒喝,而且最喜欢吹嘘他的艳福,吹嘘他那几房小妾,往往这时候,叶昭便有些无奈,女人,漂亮女人,早已经勾不起叶昭的征服和占有欲望,只要他想要,帝国境内,又有几个女人能抗拒? 不过叶昭真的可以说没有朋友,是孤家寡人一个,是以便算王自忠酒后失了文雅,毛病多多、言语粗俗,叶昭倒也喜欢请他吃酒,甚至被他勾肩搭背一通“兄弟老哥”的乱喊,反而觉得很新奇。 所以王自忠来邀约吃酒,叶昭欣然同意,王自忠就笑道:“德燕楼的烤羊肉嫩滑入味,嚼之齿颊留香,可谓极品。” 叶昭无可无不可的道:“那就去德燕楼。” 王自忠大喜,跟叶昭并肩而出的时候便道:“等回了中原,一定为老弟张罗门水灵小妾,哥哥的眼光是差不了的。” 叶昭笑而不语。 德燕楼是天湖城最好的酒楼,虽然比不上中原大城市的奢华,但桌椅窗雕,别有一番西域风情。实则德燕楼便是内务部之情报站。情报站也在天湖城安全局设有办公室,只是便是安全部门,也不会知道德燕楼这个秘密据点,在诸边城镇,内务府情报站都采取这种一明一暗的模式,明面上在安全部门设代表处,负责与安全部门沟通出面办差等等,但暗中的谍报员们,却永远隐藏在幕后。 帝国国土安全部,是帝国公开的安全机构,隶属政务院,受内务府和政务院双重管理,算是中央政府和情报机关的交集部门,财政制度等等都比较透明,国土安全部长官由内务府副总管大臣出任。在各边塞移民城市,均设安全局,直接隶属帝国国土安全部。 叶昭等人进了德燕楼,在靠窗一桌坐了,要了烤羊腿、马奶酒,打量着这些跑堂,叶昭却也看不出谁是谍报员谁又是货真价实的小二哥。 “文老弟,我跟你说啊,这女人啊,不能只看脸蛋……”喝了几杯酒,王自忠酒量浅,脸红脖子粗的,又开始有些晕乎,开始乱扯。 郑阿巧心说幸好你不喝酒还算斯文,若不然,只怕早晚被学校辞退,到时看你还咋咋呼呼吹嘘有多少妻妾不? 王自忠正说话的当口儿,突然就住了嘴,眼睛直直的看着窗外。 叶昭奇道:“怎么了?”顺着王自忠目光看去,却见镂花窗棂支起的木窗,外面便是长街,三两个穿长袍的行人走过,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漂亮,太漂亮了!”好半晌王自忠吐出口气,活了过来,想了想,突然起身道:“我出去看看。” 叶昭讶然的看着他。 王自忠终于还是讪讪坐下,终究觉得不能太不像话,这都快成色狼了,若传到学校里,自己这德行,饭碗多半不保,文教授虽然看起来不似多嘴的人,但还是小心些好。 不过他还是满脸遗憾的道:“老弟,所谓食色性也,又说秀色可餐,老哥我痴活了四十年,今日才知此言真谛,刚刚从窗边行过之佳丽,可谓美人如画,可惜啊,只怕以后再见不到了。” 王自忠虽然风流,喝了酒也满嘴跑火车,但叶昭却未见他如此失态过,文人可以风流,但急色就下作了,现今王自忠就令人升起急色的感觉。 “比范总兵的小妾还美?”叶昭笑着问,若不是在这王自忠面前,他自不会开口评论臣子妻妾容貌。 王自忠啧啧嘴,说道:“比不得比不得啊……”显然前几日还惊为天人的范总兵美妾转眼成了地底泥。 王自忠突然瞳孔放大,叶昭微怔,顺他目光看去,却见酒楼门口,款款走入一名鲜花锦簇般的西域美女,红如烈火的过膝裙裾,镶嵌着各种闪闪饰物,火焰般的红衬裤,精巧无比的小蛮靴,精致无比的脸蛋,琥珀般令人迷醉的美眸,高高的鼻梁,有欧美女郎之美,但比之西洋美女的那种略显粗犷,她的脸庞却是东方风韵的娇小,越发显得明眸善睐,小脸蛋五官精致无匹,惹人怜爱。 那独一无二的高高飘起丝绦的雪白绒花帽,不是古丽夏依尔又能是谁? 几年不见,也二十一二、二十三四了吧?好似更漂亮了,叶昭心里赞了一声,看她慢慢走来,心里突然就有些激动,站起身,笑道:“又见面了。” 古丽夏依尔走到叶昭身边,眨了眨琥珀般的大眼睛,说:“你认识我吗?”嘴角突然就扬起笑意,咯咯笑道:“不行不行,我太高兴了,还是不能给你吃闭门羹。” 叶昭就笑:“会说闭门羹了,了不起。” 看得出,古丽夏依尔委实开心的很,坐在叶昭身侧,就要了一斤马奶酒,说道:“我要多喝几杯。” 等古丽夏依尔目光好不容易从叶昭脸上移开,向王自忠看过来,傻了好半天的王自忠打了个激灵,说:“文,文先生,这是……” “我是文先生的情人,用中原话说,叫做小妾也行。”古丽夏依尔抢着回答,说完又扑哧一笑,凑到叶昭耳边道:“皇帝爷爷,又变成文先生了?”她俏丽耳垂悬挂的红绳编织的鲜花耳饰扫过叶昭脸庞,酥酥麻麻,她也毫不掩饰和叶昭的亲昵。 王自忠无语,灌了口酒,立时大声咳嗽起来。 叶昭奇道:“你不是去北京城了么?” “没赶上火车,本来还生气呢。”古丽夏依尔笑靥如花,也毫不掩饰她的开心。 郑阿巧虽然没见过古丽夏依尔本人,但此时自也猜得出她是谁,急忙帮古丽夏依尔斟酒。 叶昭举起酒杯,和古丽夏依尔碰杯,说:“这几年也常想你在西域过得怎样,现在见了,我就安心了。” 古丽夏依尔笑嘻嘻和叶昭碰杯,仰脖干了,深邃迷人眼眸盯着叶昭好一阵打量,好似看不够,说:“比前几年还俊了!” 叶昭无语,揉了揉鼻子,可从没听人评价过自己相貌。 喝着酒,大多数时候都是古丽夏依尔在说,叶昭默默聆听,王自忠就更插不上话了,不过与如此赏心悦目的西域大美女同坐一张桌台,王自忠倒也不觉飘飘然,不过虽然他喜欢酒后谈论女人,但君子守之以礼还是能做到的,只是偶尔目光扫过,欣赏古丽夏依尔美色。 郑阿巧去结账时,古丽夏依尔问道:“你住哪儿?”嘻嘻一笑,说:“我有送你的礼物,你跟我去拿。” 叶昭微微点头。 出酒楼时红日已经西沉,与王自忠拱手告别,那边凉粉铺迎出来一名柯尔克孜彪形大汉,背着鸟铳,看向叶昭的目光颇不友好,经过叶昭身边时更挑衅的想用肩膀撞叶昭,但被郑阿巧轻轻拦住。 古丽夏依尔就一皱眉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那大汉脸上尚有不平之色,但还是躬身,用生硬的中原话道:“对不起您。” 叶昭微微一笑,对古丽夏依尔道:“你跑进酒楼大吃大喝,叫你的部下吃肉,难怪火气这般大。” 古丽夏依尔道:“什么呀,我从窗子看到像你,进去瞧瞧。” 走了两步,又低声道:“玛纳斯也不是我的部下。” 叶昭嘿了一声,说:“名字倒霸气,是你们部落传说中的英雄的名字是吧?” 古丽夏依尔诧异道:“这你也知道?” 穿过街口,拐进一个胡同,巷口有棵不知名的阔叶树,绿叶婆娑。 在黑门台阶下停住,古丽夏依尔拿出钥匙开门环上的铜锁。 叶昭奇道:“你没住驿馆?”随即便知道,若古丽夏依尔还住在驿站,郑阿巧不会打探出她坐火车去迪化了,而且若不是必要,情报站自也不会太关注官员的行踪,不然可不成了白色恐怖一般的统治? 古丽夏依尔道:“没赶上火车,我和玛纳斯就没回驿馆,等着下一班火车呢,宅子是我买的,这两天忙着添置家俬,可累死我了。” 叶昭笑道:“买宅子作甚么?”说着话古丽夏依尔已经开了锁,是四合院架构的小院子,天井中小柳树丝绦随风轻摆,一看就知道栽下去没有一年的树龄。 叶昭和古丽夏依尔进了正房堂屋,那异族大汉脸上又露出不平之色,但却没有跟进来,郑阿巧犹豫下,也停下了脚步。 东屋看起来是古丽夏依尔的寝室,清香阵阵,但多少还有游牧毡房的影子,比如木地板铺的白色厚毡,比如床炕被拆的不见,靠窗处铺着数寸厚的红毯,上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应该便是古丽夏依尔的铺位。 古丽夏依尔踢掉小蛮靴,露出一双小红袜子,径自走到被褥前,蹲下身伸手到褥子底下,摸了几下,回头笑道:“你看。”她的雪白手掌中,是一颗棱角分明的宝石,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古丽夏依尔道:“我见了它,就想,给你环在肚脐上,多漂亮?” 叶昭本来刚想赞这颗宝石了不起,听到古丽夏依尔的话,不禁哭笑不得,说道:“你的小脑瓜,也不知道天天想什么。” 古丽夏依尔笑道:“你想我没想。”走到白绒毯边叶昭身前,美眸炯炯盯着叶昭。 看着她琥珀般的迷人眼眸中自己的身影,叶昭微觉迷失,咳嗽一声,说:“再不出去,玛纳斯大哥不会闯进来吧?” “他敢!”古丽夏依尔瞪起了美眸,说:“他打不过我的。” 叶昭揉揉鼻子,说:“知道你厉害。” 古丽夏依尔得意一笑,又道:“你上来呀,和我聊聊天。你是大皇帝,我不敢打你也不敢绑你,你怕甚么?” 叶昭无奈,褪去官靴,古丽夏依尔却是拿过两个厚厚的靠垫置于北墙上,靠在上面软绵绵的,倒也挺舒服。 古丽夏依尔娇躯芬芳,懒洋洋的并腿坐定,红玫瑰小袜踩在雪白绒毯里,蔚为娇美。 叶昭才发现,在熟人面前,原来古丽夏依尔坐也没个坐相,还一族之长呢,不过第一次觉得,她不光是暴力,还挺可爱的。 “他是族里长老给我选的未婚夫,另一个部落的勇士,不过我一直没答应,我跟他说了,我有心上人,在遥远的北京,他不信,说要和你比试呢。”说着古丽夏依尔就抿嘴一笑,说:“你不用怕,我跟他说了,比枪法。你准定赢。” 显然古丽夏依尔觉得大皇帝、天可汗与人比试技艺也很正常,在西域传说中,圣德大皇帝、天可汗,本就是天下第一勇士。 叶昭干咳一声,说道:“别的我就比不过他吗?” 古丽夏依尔吐吐舌头,不吱声了,显然觉得叶昭骑术武艺,本就拿不出手。 叶昭大为恼火,伸手就拧住她的靓丽脸蛋,说道:“小瞧我是吧?”触手滑腻,不禁心中一荡。 古丽夏依尔呆了呆,以前叶昭可未与她这么亲密过,随即道:“拧痛我了!” 叶昭讪讪放手,果见她俏脸被自己捏的有些发红,奇道:“当年你手腕肿了可也没叫痛。” 古丽夏依尔嘻嘻一笑,说:“我学会撒娇了呢,其实你再多捏会儿我也喜欢。” 叶昭揉了揉鼻子,古丽夏依尔变化可不小,这两年想是多接触中原文化,还知道什么叫撒娇了。不过骨子里,自然还是那蛮族女。 揉着手腕,叶昭道:“好吧,我什么时候跟他比枪?”做出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重遇古丽夏依尔,其实他心中说不出的开心。 古丽夏依尔诧异的看着他,想是没想到他会真的去和玛纳斯比试,轻笑道:“算了,我和你开玩笑的,他早和我比试过了,枪法、箭术、武技都输给我了,他早就答应,就算和我成亲,也做挂名夫妻。是我不想和他成亲,想去北京看你。” 叶昭微微颔首,这时才发现室内光线渐渐昏暗,说道:“天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古丽夏依尔问道:“你住哪儿?总兵府吗?” 叶昭笑道:“不是,没人知道我来天湖城,我住一个挺有趣的地儿。”每天和郑阿巧同房睡,屋子也邋遢起来,当然,是比较在宫里,不管咱么说,郑阿巧收拾屋子也远不及宫女细心。 开始叶昭尚觉新鲜,但时间久了,可就有些不惯。 古丽夏依尔突然嘻嘻一笑,小声说:“你身上有味道了,几天没洗澡?” 叶昭怔了下,说:“我天天洗澡呢,怎么会有味儿?”虽说洗澡要用木盆,坐在里面洗颇不方便,但也不至于身上有味吧?内衣更是每天都换,虽没人给浆洗,郑阿巧要给他洗,叶昭自不会用,但可以买大把的新内衣,穿过一天的内衣往往就扔掉,对叶昭已经是家常便饭。 叶昭嗅着自己身子,说:“真有味儿了吗?我怎么不觉得。” 古丽夏依尔抿嘴笑道:“是汗味,挺好闻的。”又说道:“今晚住下吧,有中原的淋浴,还有浴缸,你可以好生泡个热水澡。” 叶昭笑道:“你可别又把我绑起来。”点点头,说:“我搬你这里来住吧。”四合院,自己和郑阿巧住进来自也宽敞的很。 心里也不免苦笑,自己还真受不了“苦”,不过搬来四合院住,郑阿巧应该最高兴,和自己一个房间,只怕他夜夜都不敢怎么闭眼,免得鼾声吵了自己,更要防范异动。这两天,他渐渐有些蔫巴,睡眠严重不足吧?搬来四合院,郑阿巧就可以叫来几名侍卫轮流夜间当值,也不用这般辛苦了。 果不其然,叶昭出去跟郑阿巧说搬来四合院住时,郑阿巧眼里露出喜色。 叶昭道:“你去传些人来。” 郑阿巧躬身道:“明日奴才就办。” 叶昭微微点头,知道郑阿巧无论如何也不会留自己孤身一人在此,自是等明天回发记时再通过内务府人员给军营送去密信。 堂屋北面砌出的房间是洗漱间,见到梳洗盆架上摆的挤好了牙膏的新牙刷,放了满满热水的浴缸,叶昭不禁好笑,蛮族女也会服侍人么?倒挺细心的。 牙膏不消说,又是中国人的发明,其实从二十多年前法国人发明了金属软管后,牙粉变为牙膏便不存在技术问题,只是缺少一个概念一个构思而已。 打肥皂和香液冲过澡后,泡在浴缸热水中,叶昭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浴室清香阵阵,躺在古丽夏依尔的浴缸中,心中自也不免觉得异样。 突然叶昭就睁开了眼睛,是了,这可有些糟糕。刚刚就总觉得心里有事,却也想不出什么事,刚刚想到,却是没有换洗的睡衣和内衣。 好似知道叶昭的念头一般,浴室外轻轻传来敲门声,古丽夏依尔清脆的声音,“我刚刚问了,玛纳斯没有没穿过的亵衣,郑大哥推三阻四,不愿意带我去你的住处帮你拿,天又晚了,明早我再帮你去买,你先披浴巾凑合一晚吧。” 叶昭嗯了一声,心说也只能如此。 泡了有半个小时,叶昭才披着浴巾懒洋洋走出浴室,古丽夏依尔却目不斜视,领他去了东卧房,说道:“我睡西屋,缺什么你再叫我。”说完自去洗漱。 叶昭踱了两步,便走出卧室,过堂屋的时候叶昭开门向外看了看,却见那异族大汉玛纳斯正在院中担水,看到叶昭披着浴巾的模样他目中直欲喷出火来。叶昭心下无奈,心说古丽夏依尔又不是你老婆,关你甚么事? 叶昭进了西屋,果然不出他所料,西屋是杂物房,现今打了地铺,但屋内尘土味极重。 叶昭想了想,便过堂屋来到浴室外,敲敲门道:“你洗完澡找我,我有话和你说。” 水声一响,古丽夏依尔低低嗯了一声。 回到寝室,躺在红锦缎被褥中,褥子下,是厚厚的毛毯,躺在上面倒也舒服的很。 闻着锦被清香,叶昭渐渐迷糊起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得沙沙的响,睁开眼,却见油灯昏暗的灯光下,古丽夏依尔披着件黑色大氅站在他身边,湿漉漉的青丝,更为她添了几分成熟之美,比之细碎花辫的野性,别有一番妩媚风情。 叶昭招招手,说:“今晚在这睡吧,明天我再叫人好好拾掇客房。” 古丽夏依尔俏脸露出丝犹豫。 叶昭道:“放心吧,不会碰你,跟你聊聊天罢了。”又犹豫着道:“你是不是多少喜欢玛纳斯?只是一种怎么说呢,对,惯性,一种惯性令你非要找到我,其实,你早就喜欢玛纳斯了自己都不知道。这本就没什么,如果我是你的初恋,玛纳斯就是你真正的恋爱,你不必为此感到不安。”说着话,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可自己猜测也不无道理,想当年,古丽夏依尔可是绑了自己要求欢的,哪有半分忸怩了? 古丽夏依尔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叶昭的话,摇头道:“不是,你说的不对,我刚刚想了想,如果和玛纳斯拥抱的话,我就觉得恶心,可是我很想被你抱在怀里。” 叶昭说:“那怎么?……”却也不好问下去。 古丽夏依尔好似知道叶昭问什么,嘻嘻一笑,说道:“可是我当年做错了呀,后来我才明白,强迫你跟我交欢为我的族群留下血脉是错的,你肯定会很反感,也不会喜欢我。” 叶昭目瞪口呆,这才知道,古丽夏依尔当年又绑又拷的,只是拿自己当种猪,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情根深种,倒是自己自作多情呢。 不过叶昭心中反而升起柔情,当年不识情爱为何物的刁蛮小姑娘,却已经长大了。 轻声道:“我永远会记得,大草原上有一个古丽夏依尔,可以赢我的古丽夏依尔,她不是小野猫,不是蛮族女,是古丽夏依尔……” 古丽夏依尔一呆,琥珀美眸渐渐有雾气升腾,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古丽夏依尔小声问。 叶昭默默点头。 古丽夏依尔笑笑,跪下身子,钻进了刚刚叶昭帮她铺好的被褥,随后,就将大氅放在了香枕后。 叶昭奇怪的看着她,古丽夏依尔吐吐舌头,看起来有些害羞,说:“我喜欢裸睡的,以前在我大草原的毡房宫殿里都是裸睡,今天有你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安宁,就脱光了,出门在外,我本来都是和衣而眠。” 叶昭无奈的道:“看来我真该重新认识你。”当年穿合欢襟就是为了勾引自己吧?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喜欢开着天窗晒太阳,又何以有这般诱人的肤色。 看着高高鼻梁精致小巧五官的古丽夏依尔,再想象此时她一丝不挂,那淡淡古铜色的野性胴体,叶昭不免心荡神驰,这小妮子,一举一动总是出人意外,可真说不出的勾人。突然又想起拥着古丽夏依尔睡觉的那一晚,娇弹弹的胴体,那对儿野性十足的脚丫踩在自己腿根,美妙脚趾好像猫爪似的抓挠,若有若无碰触自己敏感地带的撩人滋味。 叶昭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身子向前凑了凑,撩起古丽夏依尔身上锦被,就钻了进去,立时就感软玉温香,贴上了一具弹力惊人的胴体。 古丽夏依尔略显吃惊的看着叶昭,叶昭轻轻搂住她,在她耳珠边低声道:“你不总说我是胆小鬼么?今天还说不说?” 古丽夏依尔嘻嘻一笑,有些羞涩的靠在了叶昭怀里。叶昭轻轻亲吻她雪白的额头,古丽夏依尔慢慢抿上双眼,长长睫毛不安的颤动,显然极为紧张,蛮族女突然害羞,野猫变成了温顺的花猫,小模样可爱极了,叶昭心中就是一动,怀里弹力十足的胴体也变得撩人无比,令他热血一阵阵涌动,笑道:“你不是小野猫么?来,给我看看你挠人的爪子。” 嘴,轻轻印上了古丽夏依尔的朱唇,甜香柔软,红唇充满野性诱惑,吸吮起来舒服无比,古丽夏依尔娇哼一声,眼睛更不敢睁开,任由叶昭的舌头缠住香尖儿,纠缠吸吮。 心怦怦跳得厉害,古丽夏依尔的身子也渐渐滚烫。 叶昭情浓,再忍不住,在她身上乱动起来,触手滑腻,最特别的是到处都娇弹弹的,令人极为动兴。 古丽夏依尔胴体火烫,细细娇喘,小野猫温顺的要命,叶昭更是兴奋,轻轻亲吻她的粉颈,高耸山峰, 一路吻下,却愕然发现古丽夏依尔圆润小巧的肚脐眼里竟镶了一粒小小的银白色珠子,亲吻上去,便闻娇喘婉吟,叶昭不由口干舌燥。 便在此时,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叽里咕噜说话,应该是玛纳斯,在堂屋门外。 叶昭一呆,停下了动作,古丽夏依尔喘息了一会儿,对外喊了几句什么,外面也传来郑阿巧的声音,接着,就听脚步声远去。 叶昭伏在古丽夏依尔身上,感受着身下胴体乱动,那股野丫丫的撩人劲儿,欲火高炽,听外面没了声息,一边亲吻古丽夏依尔娇嫩脸蛋,一边喘息着问:“怎么……了……?”突然就是一呆,觉得自己好像太不仗义,外面厢房,那粗豪的大汉当天神般供着的心上人,此刻就被自己压在身下,婉转承欢,虽然古丽夏依尔不喜欢他,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占有他的意中人,也太不讲究了吧? 古丽夏依尔显然没这么多想法,也不回答叶昭,小手却是探了下去,叶昭脑子嗡的一声,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翼而飞,俯下身,热吻雨点般落下,古丽夏依尔野性胴体扭动,好似每一分肌肤都在轻轻颤动,压在上面,那令人心痒难搔的滋味简直逼得人疯狂。 当叶昭刺穿古丽夏依尔所有的骄傲将她拥有之时,古丽夏依尔拼命咬住叶昭的肩膀,用力挠着叶昭后背,更发出猫一般的娇啼,诱人无比的音节轻轻吐在叶昭耳边,令叶昭血脉贲张,也早忘了怜香惜玉,只想在身下这具颤动诱人的胴体上释放自己的欲望。 当古丽夏依尔骑在叶昭身上,骄傲的山峰随着她胴体的起伏而颤动,叶昭则舒舒服服躺着,欣赏着她琥珀美眸的迷离,欣赏着她用手捂着自己小嘴拼命压抑呻吟娇喘的媚态,欣赏着起伏间,缎子般光滑的肌肤和高耸山峰的曲线诱惑,叶昭不得不感慨,古丽夏依尔实在是个野性尤物,更能勾得自己魂魄飞天。 而当叶昭再次将她压在身下,享受着她哀告求饶,看着她精致小巧的五官在自己大力征伐下似痛非痛的栗动,可怜巴巴的媚态更令人升起征服蹂躏的欲望,叶昭亲吻着她小巧而高挺的鼻梁,亲吻着她的美眸、娇唇,身子越来越是血液沸腾,好似只有将她一口吞下肚,才能令自己解脱…… …… 当叶昭和古丽夏依尔从正房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古丽夏依尔却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只是走路姿势稍微有些不自然,但也只有叶昭这种“经验丰富”的人仔细看才能知道这是刚刚被他蹂躏过的正常反应。 叶昭早就醒了,也听到几次玛纳斯在外面说话,最后都是被郑阿巧劝走。 现今叶昭和古丽夏依尔出了正房,郑阿巧和玛纳斯都迎上来,玛纳斯颇有些垂头丧气,看来大概也猜到了一点儿。 古丽夏依尔略带歉意的跟玛纳斯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以古丽夏依尔的性子,叶昭都能猜到,她会明明白白告诉玛纳斯昨晚发生了什么。 玛纳斯看起来有些震惊,随即好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头都抬不起来。很多男人喜欢幻想,以为自己的女神不会被人亵渎,但现实却往往很残酷。 古丽夏依尔还算照顾玛纳斯的情绪,虽然俏脸幸福的放光,琥珀美眸更是一刻也离不开叶昭,但她还是尽量没有表现的和叶昭太亲昵,免得玛纳斯更加伤心。 不过叶昭一行回到发记,却是大吃一惊。韩翊海见到叶昭,就连念阿弥陀佛,说:“幸好你平安无事。” 叶昭奇道:“怎么了?” 韩翊海唉声叹气道:“王自忠可闯了大祸了,被总兵府的人抓了,说他强行奸污了范总兵的小妾,这,这可如何是好?” 叶昭一呆,说:“王教授不是这种人吧?” 韩翊海道:“昨晚抓的人,今天我去打探消息,总兵府的张文书说了,已经转送法务院,说是情节恶劣,好像王教授要被判死刑。” 帝国最高刑罚是死刑,然后依次是终身监禁、无期徒刑、五十年徒刑等等类推。现今女子极为重视名节,是以强行奸污罪多少继承了唐、后周以及元明清的制度,这几个朝代,唐代稍宽,其它朝代强行奸污有夫之妇、轮奸等等便是死罪,当然,这里的刑罚多定在身份相若的犯人和受害者之间。现今帝国人人平等,刑律也不含糊,要说强奸人妻妾,情节恶劣的,判为死罪不足为奇。 只是这才一天工夫,法务院就把量刑都定了?尤其又是死罪,简直就是胡闹。 叶昭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第六十一章 军政一把抓 总兵府衙花厅,总兵府文书房的张文书接待了韩翊海和叶昭。 张文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胖胖的身躯,派头十足,眯着眼品茶,爱理不理的听着韩翊海为王自忠说话。 当韩翊海提出探望王自忠时,张文书不冷不热的道:“韩先生,此案以交由法务院审理,您身为京城的名流教授,应该知道,便算是总兵大人,也不得干涉犯案具结。” 韩翊海心说我若是京城大教授,还用得着跟你磨嘴皮子?按照来时叶昭的交代,说道:“大人,王自忠虽只是学院讲师,但他学识渊博,在京城的学术圈子是很有些名气的,而且皇家科学院的金川院士对其关爱有加。”金川便是帝国物理学家、电能应用奠基者桑切斯的中文名字。 韩翊海知道,现今也只能如文先生所说,虚张声势,保下王自忠性命。这些边塞城市的死刑,虽需大理院最终审批,但往往因为种种原因暂时得不到执行,路途太远,一来一返要多少时日?因为案件用电报可说不清楚,必须将案宗上调北京。现今天湖城虽然通了火车,却也不知道其法务院还有没有酌情处置权,如通过电报草草汇报案宗,那么十之八九就会获得大理院的首肯。 张文书听到“皇家科学院院士”,眼皮就跳了跳,侧头看了韩翊海一眼,“京城名流,更该洁身自好才是,此事总兵大人想也爱莫能助。” 韩翊海无奈,只好起身告辞,出了总兵府,叹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金川院士的名头他一样不买账。” 叶昭摆摆手道:“那也未必。” 正如叶昭所言,第二日,便有法务院的差役前来通知,可以去法务院的临时监禁室看望王自忠。 叶昭自然也跟韩翊海去了法务院,在一所阴暗的牢房,见到了手铐脚铐加身的王自忠。 令叶昭颇感意外的是,王自忠虽然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但显然没有遭刑,见到叶昭和韩翊海,他呆呆的坐在牢房一角的干草中,一句话也不说。 叶昭蹙眉问旁侧狱卒:“为何要加镣铐?” 狱卒转过头,不屑回答。 叶昭也知道,王自忠没挨打已经是奇迹,若说要善待嫌疑犯,尤其是在边塞之地,那根本不可能。 “王教授……王教授,韶璞!韶璞……”韩翊海连喊王自忠数声,王自忠却宛如没听到。 韩翊海急了,大喊道:“王自忠,你说话!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好晓得怎生帮你!” 王自忠还是不吭声。 狱卒翻了翻白眼,道:“三位,时间到了。” 韩翊海欲争辩,叶昭抻了抻他衣襟,使个眼色,其实这次来,本就是要看看王自忠平安否。 只是见王自忠这神态,莫非真的勾引人家小妾了?若说强奸云云,叶昭倒是不信的。 回到古丽夏依尔的四合院,叶昭便给京师拟电报,令监察部遣出调查组。 遇到这等事,叶昭自不会亮出身份来解决,否则只能治标而治不了本。更莫说现在等于在范总兵的地盘上了。 叶昭也很快和古丽夏依尔搬去了城东二十多里外的步兵团军营,以策安全。 叶昭心情是很沉重的,司法独立、监察独立,但在这些移民城市,显然很难做到,监察公署也好、法务院也好,看来都在范耿吉的控制之下。 按常理以这个时代来说,帝国监察制度尚算完善,完全独立于地方政府的监察系统,人事财政,均隶属上一级监察机构管辖,和地方政府半点不沾边,便算监察部官长的任命,政务院总理大臣只有提名权,需议政院听政,大皇帝最后裁定,当然,这只是法律条文的形式,为未来做准备,现在的实际情况,政务院各部官长,几乎都是叶昭委任。 各级监察院,在执法时又需得到地方法务院的批准,这又制约了监察系统的权力,使其依法办事。 各级法务院就更不消说了,其最高机构大理院是与政务院并驾齐驱的帝国三大中枢机构之一,和地方政府更半点不沾边。 但这一切,在地方移民城市、兵户制度下都遭遇了滑铁卢。 是时候用一桩案子来给各处的总兵敲敲警钟了,叶昭渐渐下了查办范耿吉的决心。 而两天后传来范总兵小妾投井自尽的消息,就更令叶昭知道,这桩案子只怕大有蹊跷。 驻守天湖城的步兵团番号为湖东第一边防师第二步兵团,所谓湖东,便是巴尔喀什湖一带的大片区域,现今正筹备建立行省。 步兵团驻地在天湖城东,建起了大片的砖瓦房以及可拆卸木板房,叶昭和古丽夏依尔便居住在随军家属区。 西域、西藏等地的帝国官兵,因为交通条件极为不便,根本不可能实现探亲假等等,是以士官以上的家属,也就是职业军人的家属,可以随军。至于服役的义务兵,当然不会有随军一说。 不过这种随军也是相对的,多是安排军人家属居住在距离驻军地临近的后方城镇,比如天湖城边防驻军的士官以上家属,便多住在天湖城中,哨官(连)以上军官家属,才能真正在军区大院分配住房。 这是和平时期的规定,战时自又不同。 叶昭和古丽夏依尔便居住在军官家属大院,均是一排排的砖瓦房,叶昭和古丽夏依尔被安排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子中,不过步兵团指挥使只以为是安排给内侍卫副总管郑阿巧的,他知道绥靖公署一事,以为郑阿巧携京城密令来办差,自想不到大皇帝也到了天湖城。 这倒不是叶昭故意隐瞒了,官卑职小,实在也没必要跟他说什么。 直到雷冲到达天湖城军营,杜指挥才知道原来这两日大皇帝竟然住在军营中,可真吓得额头冒汗,跟随雷冲颠颠跑来请罪,而这一天,也恰好是范总兵小妾投井之日。 宅院清幽,只是院中叫驴呜哇嘶鸣。 花厅中杜吟秋杜指挥直冒冷汗,这头叫驴是杜指挥私人掏腰包所买,本想过几日宰了和手下弟兄们改善伙食,恰好团参谋长去职,暂时由他代理,参谋长的院子空出来,是以便把叫驴栓了进来,可谁知道是这般呱噪,也不知道皇上他老人家这两日有没有休息好,可真真是太令人心虚。 叶昭正与雷冲叙话,询问他绥靖公署筹备事宜。 成军已经六年的帝国皇家陆军第四集团军进入关外,而第一集团军以及大批物资正源源不断的从铁路线向天湖城输送而来,第一批官兵七千余人的一个加强旅已经抵达迪化。 同时雷冲也将会在东突厥一地整合边防军和骑兵队伍,自此边防各部,皆由绥靖公署指挥。 杜指挥渐渐定神,注意力也转移到大皇帝和雷冲的谈话内容上,却不由得更是心惊。 如果说只是剿灭马匪,何必如此劳师动众,要知道象山、第一和第二三个集团军,皆是当年苏娘娘旧部,也是帝国皇家陆军中的精锐之师。 更不要说在新疆,更有兰州集团军和金陵集团军两大精锐,如此西北重兵渐渐集结,难道仅仅是为了对付几个马贼么? 正思忖间,却见大皇帝目光看过来,杜指挥心下一惊,忙正襟危坐。 团级干部,这些军事调动也不需避忌他们。 叶昭笑道:“这几日可麻烦你了,我本想去军营里转转,被拦住了,不错,治军有道。” 杜指挥立时满心激动,想打千跪下,又猛的想起军中严令,啪一声站起打个立正,大声道:“属下惶恐!” 叶昭笑着作个向下压的手势:“坐吧,我还要在此借住几日。” “是!”杜指挥又笔直的坐下。 叶昭又询问了几句杜指挥所知道的马匪情况,这才令他退下。 见叶昭品茶微微蹙眉,雷冲微觉诧异,问道:“皇上忧虑何事?” 叶昭叹口气,道:“这个范耿吉啊,还真叫人伤脑筋……”监察部的调查团还要过几日才能到天湖城,现今突然传出范耿吉小妾投井自尽的讯息,若王自忠也稀里糊涂死在狱中,此事可就死无对证了。 雷冲听郑阿巧简单通报了范耿吉一事,皱眉道:“若不然,属下这就去抓了他!” 叶昭摆摆手,说:“没这个道理。”范耿吉虽有帝国少将军衔,但帝国各边塞移民城市的总兵官,实则已经属于民治官员,受监察系统监督,只是最后定罪时需转交军事法庭裁决。 琢磨了一会儿,叶昭便对郑阿巧道:“给你个差事。” 郑阿巧一直垂手伺立叶昭身侧,此时急忙躬身道:“奴才在!” 叶昭道:“你啊,带上公文,给你个宗人府特使的名头,去城里监察公署,令他们开始调查王自忠一案,再叫杜吟秋调集军马配合,防范范耿吉异动。” 郑阿巧领旨而去,叶昭品着茶,陷入了深思。 …… 第二日晚上时分,小院中架起了铁架炭火,叶昭邀请雷冲、杜指挥及杜指挥亲眷来烤肉吃,在西域,食物种类匮乏,烤肉却是最方便。 杜指挥本来不敢泄露大皇帝行踪,得到这次邀请才敢向他夫人提及,大皇帝住在军营,又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得泄密,不然就是杀头的罪过。 杜指挥夫人贾氏,听了这消息欢喜的差点没晕过去,天下又有几人能得慕圣颜,更莫说与万岁爷进餐了。 几乎用了一个时辰打扮,这位俏丽少妇盛装之下,更显妩媚。 而在院中见到叶昭和古丽夏依尔,贾氏急忙磕头请安。 其实帝国法律,包括大皇帝在内的皇室成员如果不是在正式场合以皇族正装接见,臣民一律不用行单膝跪拜礼。 军中条例,则用了“严禁”这样的字眼,更处罚过一些将领,这才使得各级军官上下属之间跪拜礼已经彻底消失,至于说皇室成员,又有多少军官能获得接见?更莫说非正式的场合了,是以杜指挥还算军令牢记在心,方才才没行下个大礼。